沅淽

不拆不逆,宁拆不逆,逆狗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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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潜】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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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潜觉得,严争鸣似乎对清安居有种别样的执着。

这几乎走火入魔的执着,体现在如今扶摇山上的掌门居处温柔乡人去楼空,已经成了个摆设。堂堂掌门放着自己正经八百的独门小院不住,非要挪窝儿跟师弟挤小小一个边亭。

当年木椿真人让程潜住在这儿清心安神,赐戒辞“自在”二字,到头没逃过大师兄魔爪,清不了心安不得神,姓严的孔雀逮住机会撵着程潜开屏,不是勾得他七情六欲着了道就是引得他肝火旺盛牙痒痒,“自在”也终于算是被一条死皮赖脸的蓬花尾巴搅浑了。

偏偏那彻底露了痞相的混蛋振振有词,好像彻底不打算要脸了:“你我已是道侣,哪有两口子不在一起睡的?那才叫荒唐!去,里边点儿,让个空儿——你不让我可就睡你身上了。”

程潜自小不多话,遇上这逞口舌的关头显然也没什么胜算。他说不过严争鸣,反而让三言两语带偏了思路,被牵住鼻子一细想,搜肠刮肚回忆着普通夫妻怎么过日子——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程潜被说服了,默默抱着枕头往里滚了一圈,给严争鸣让出一边床榻。

严争鸣美滋滋翘起尾巴上了床,一手拉下帐子,一手去搂程潜,怀里贴着个朝思暮想温凉如玉的后背熨帖得不得了,心里其实还有点不为人知的小算盘。

边亭位置偏僻,鲜少有人路过打搅,也不方便那些个碍眼的串门,况且旁边小竹林小水潭一应俱全,有情有趣,干点儿什么也不怕被人听见。

严争鸣就在清安居扎了根,雷打不动。

久而久之,他的一干鸡零狗碎慢慢全移了过来,程潜原本挺空阔的一间书房,顿时变成了正好。

门中事务不多也不少,三天两头得请掌门批示。严争鸣也不是个特别有条理的人,他鸠占鹊巢,东西一多便常常混放,用完了要么不记得收起来,要么随手往架子上一塞就算完事儿。程潜偶尔说他一次,基本算是西北风。

某日程潜下山晚归,见书房灯还亮着,心知严争鸣是在等他,心下悄悄生了一片风花雪月的暖意。

他推门入内,却见严争鸣匆忙收起了一个卷轴,含含糊糊顾左右而言他。

这事儿本来没什么,程潜并非好奇心重的人,有什么无关紧要的别人避着不告诉他,那必然是有不方便的难言之隐,没必要非去追问个水落石出。

但反复这么着几次就不对劲儿了,饶是情之一事上木讷如程潜,也觉出仿佛情人见异思迁的异样,头一回沉不住了气:难道不是他不该看,而是不能给他看的?

终于有一日人赃俱获,程潜打开卷轴扫了一眼就合上了,白玉般的耳垂慢慢染了一点不自在的红。

那是一幅画,画上画的是他自己。很……有点儿不成体统的他自己。

偏生是妙笔生花惟妙惟肖,一抹不清不正的绯色和程潜脖子上那点儿分毫不差,除了严争鸣,天下再没第二个人对他的神态如此熟谙在心。

程潜没那么小气,只是别扭那和他顶着一张冰霜脸的人,却搔首弄姿、万分不端庄。

严争鸣毫无悔改之色,被发现了反而坦然。此人不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要隐晦地倒打一耙,再理直气壮不过:这儿到处都是你的声色香味,还指望我有什么条理。

程潜心思玲珑,眼睛更毒,狐疑地审视几个来回,硬是从他一脸的欲盖弥彰中抠出了点儿不易察觉的猥琐。

顿时更加生疑:这混蛋大师兄作画的时候,脑子里究竟是他本尊,还是徘徊在内府里的心魔?

难不成是他疏忽了,竟让自己的人欲求不满,才作画聊以慰藉……

程潜径自拍板有了定夺,当夜关起清安居的门,满头长发打散了披在肩背,只轻飘飘穿一件中衣,床间主动俯首,在严争鸣嘴唇上落了个亲吻。

严争鸣双手抚上程潜的聚灵玉身,指腹贴着瘦窄的腰间爱不释手地摩挲了一会儿,竟咂摸出难得的一点儿暧昧暖滋味。

一夜灯影静悬。

第二日李筠找过来串门,说有一本从山庄搬来的典籍没找着,问程潜在不在掌门师兄那儿。

严争鸣没在,程潜直接领着李筠进了书房一道翻找。那些不成体统的“闺中情趣”他到底没舍得丢也没舍得烧,一股脑收到了床底下,不然也不好大剌剌地放李筠进门。

李筠无意中碰掉了书架顶层的一只锦盒,那盒盖盒身半空中身首分离,里头的东西被程潜隔空抓住——又是个卷轴。

程潜唯恐是个漏网之鱼,本着此种家丑不便外扬的心思,不动声色转手揣在一边,暗骂严争鸣不着调。

等送二师兄走了,程潜才去而复返,回到书房打开那个锦盒。

卷轴上本来有一层禁制,不知是因为天长日久灵力淡去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已经快要自己消失了。

程潜将其平铺在桌上缓缓打开,嗅到了一股极其浅淡的血腥气。

画中人眉目与他如出一辙,笔墨勾勒精致传神,只身上如火的红衣程潜从未穿过,笔法到了这儿也与脸的仔细描绘截然相反,狂草般放浪形骸铺天盖地,与漫山火枫径自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那张脸抿唇不笑,冷情淡漠得仿佛下一瞬就要飘然登仙,而眉心刻印的一道化不开的绛红生生定住了他,成为千丈红尘给他的一点留恋。落在大片连绵的朱砂笔色里,仍旧十分刺目缱绻。

他不由自主地去摸了摸那枚渗透纸背的血痕,隔着这一点儿的干涸,去触摸严争鸣心魔缠身的一百年。

那一百年里有多少颠沛流离程潜很少听李筠水坑提起,严争鸣更是讳莫如深。他像那时候捂着心魔不敢跟程潜挑明一样捂着,表面上大大咧咧一挥手,都过去了。

谁又知道他一笔是心头血,一笔是骨中肉呢。

程潜胸口隐秘地抽搐了几下,默默重新将画轴收起来。

不久后严争鸣对着真人为程潜画了幅像,画绢上的那个三师弟舒眉展目,眼角叠着重的双眼皮自然而然弯着弧,是个久违的笑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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