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淽

不拆不逆,宁拆不逆,逆狗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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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河清海晏

2016,在一起!
然而又逛街又看金刚狼紧赶慢赶我还是迟了……

河清海晏

阳历丙申年元月一日,我仍然在雨村窝着长蘑菇。

我现在的状态,说白了就是养花遛鸟睡觉觉,用胖子的话形容,就是背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破坏社会主义事业的资产阶级大毒瘤。

院子里被小花贬为惨不忍睹东倒西歪一窝乱草的,其实就是我养的花。随手栽的绿油油一堆里,除了小葱小蒜苗,最多的还是黄花菜。实际上它还有个挺有内涵的学名叫萱草,当我慢吞吞解释的时候小花竟然还瞪着眼睛满脸怀疑。

自此小花的形象在我心中变得十分浅薄,因为一只鸟都比他有见识。

厨房里蹲着一只傻头傻脑的土鸡,伸头瞪着两只绿豆鸟眼叽叽咕咕地四处乱看,身为母鸡的它尾巴上支楞的几根红黑色的羽毛时不时抖一下,看来是家里多了人让它挺兴奋。

黎簇坐在它边儿上的小板凳上择菜,抬头道:“我看着它就想起黄焖鸡的香味儿。”

我一个核桃壳砸过去:“你可以砍自己的手做烤蹄膀,我不拦。”

这只鸡就是我的宠物鸟,它的名字叫剪刀,最大爱好就是去啄我那几根儿黄花菜。

虽然它没下过一个蛋,但这不妨碍它比小花识货,知道拣有内涵的糟蹋,要不怎么说有见识呢。

闷油瓶对我养只鸡做宠物从没有什么异议,也没对我的精神状况表示怀疑,我早上摊着起不来的时候他还会帮我撒食儿扫鸡屎。当然这他是应该的。

我一面盯着肥鸡一面揉面,生怕小祖宗一时兴起跳进汤锅里一撅屁股拉坨屎进去,那今天中午我们哥儿几个都得喝西北风去。

俗话说硬面饺子软面饼,手里这个面团我已经揉了半天,软趴趴的一块揪来揪去总觉得不那么地道。说起来我对这事儿根本就一二把刀,从小家里就没怎么吃过面食,时轻时重总把握不好力道。

虽说闷油瓶闷不吭声儿的不会挑食,但北方人总是吃不惯顿顿白米的,再说闷油瓶这几年在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给委屈坏了,连年都没得过,我老早就打算给他张罗一顿饺子吃,只是苦于没机会,我也不觉得他会做,正好眼下胖子来了,能教我一手儿。

胖子一个孤家寡人冷冷清清的,阳历年朋友也大多回家过节了,他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最后拖个包叫上小花过来了,顺道还捎上了黎簇这个小兔崽子。

据说苏万也想跟着过来闹腾闹腾,可瞎子那儿快年关了还在不遗余力地压榨劳动力,还美其名曰让一切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

苏万打来电话问候聊表心意的时候对我道黑瞎子真不是个东西,我表示同情之余,心里对他的话深以为然。

本来揉面这个活儿我有意让贤给闷油瓶来着,毕竟他那手劲儿有目共睹。可让我去磨刀我更不在行,又不好意思不劳动吃白饭,只好硬着头皮上。

旁边胖子拌好了羊肉大葱,正在拌韭菜鸡蛋,一阵阵的香味儿顺着一缕小风总往我这儿飘,可恶我腆着脸向他讨他都不松口,一嘴都不让我偷吃。

“这就是你不懂了,新年呢,馅儿一定得圆圆满满的,2016你才能跟溜冰似的顺溜儿。” 胖子指间夹着一支玉溪潇洒着,朝我吐了个烟圈。

“死胖子穷讲究。”我对他嗤之以鼻,不给吃就特不地道了,还抽烟馋我,心眼儿忒坏。

胖子像听到了似的,呲牙笑道:“胖爷我这是帮你坚定心性,小吴同志,感觉到组织对你的关心爱护了没?”

我:“呵呵。”

于是我就这么被吊着,跟那只肥鸡似的伸长脖子咽了咽口水。

闷油瓶正在院子里磨刀霍霍,嚓嚓的声音听得我牙酸。剪刀踱过来在我裤腿上蹭了蹭,丝毫没有危机意识。

我实在受不了蠢蠢欲动的烟瘾和剪刀的骚扰,干脆地丢了面出去烦闷油瓶。

天气温和,闷油瓶穿的并不厚,随着他的动作我几乎能看得到下面一起一伏的肌肉线条,手又有点儿痒,大概是因为晚上被干晕之前忘了多摸几把。

“累不累?累了歇会儿。”我把剥干净的新核桃仁递到他嘴边,闷油瓶说了不累后从善如流地一块块吃了,只看他这小样儿感觉还挺乖。

我们一起住在这里后,我每天给他剥这玩意儿和雨仔参吃让他长记性,怕他吃腻了不肯吃,我盐培糖拌煮粥沙拉打豆浆什么十八般武艺都使了出来,就差嘴对嘴喂了。但事实证明闷油瓶果真是铁打的胃最不挑的嘴,任我折腾这么久他还是很配合。

因为这事儿我还曾经怀疑闷油瓶是不是有味觉失调之类的细微毛病,带他去医院做了全套检查证明一切健康才罢休,胖子说我神经过敏像个好容易才找回自家汉子的小媳妇,活活笑了我一个月。

我想我的脸皮可能已经厚到了一种境界,听着胖子笑话我纹丝不动佯装鸭子听雷。

指间有一点儿碎渣,闷油瓶握起我的手舌尖一伸扫了干净,接着就来亲我的嘴。

我慌忙止住他,看了一眼屋里,示意闷油瓶这可不是平时就咱俩个,关起门怎么胡闹都成,眼下有两双贼亮的眼睛盯着呢。

毕竟我再怎么不要脸也不至于在这方面上不要脸。

闷油瓶黑沉沉的眼睛直视着我,挪开我挡在中间的手,轻轻咬了口我腮帮上的肉。

就算闷油瓶放荡不羁也没什么秀恩爱分得快的意识,多少也还是很在意我的想法,咱们捅破窗户纸滚到一起后没多久我就感觉得越来越明晰,我还颇得意忘形,在他面前控制不住骨子里老吴家本性地横了一阵子。

院门外穿来一声踹门的响动,我扭头看见小花一手拎着一扎啤酒和几瓶汾阳王,一手扯了片南瓜叶子糊在自己脸上。

我错了,是三双贼亮的眼睛。

我推开闷油瓶殷勤地跑去接小花手上的东西,老脸颇热。

小花凉中泛酸的声音从翠绿的南瓜叶子后传来:“挺滋润啊。”

“那是。”我答道:“不过你扯的叶子上带花,秋天我该少结一个南瓜了。”

“那你结一个补缺。”

接着那朵金色的南瓜花被小花插在了我头上。

半软不硬的面捏出来的饺子自然不怎么好吃,但五个大男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还是吃了个精空,闷油瓶今天胃口似乎不错,多吃了不少。

看着他似乎也是斯斯文文慢条斯理的吃相,然而就是那么慢条斯理的一小会儿,半盆饺子没了。

我开始怀疑闷油瓶的真实饭量,以及反思自己平时做菜的大方向是否正确。

而后酒过三巡,除了我和闷油瓶还端端正正坐着,剪刀端端正正卧着,其余三个不是趴着就是横着睡了。

闷油瓶不倒,因为他是深藏不露的百年老酒桶,黄的白的他来者不拒,但那点儿酒精一不上脸二不上头,还不够他玩儿的。

我则是因为我汉子的硬性规定,不被准碰烟酒,这规矩怎么定下的,以及背后的血和泪暂且撇开不谈。

而剪刀——你见过鸡喝酒么?

剪刀啄了啄小花随手丢在一边的南瓜叶,咕咕了两声就把脑袋钻进了底下。

我帮着闷油瓶把他们塞进客房盖好被子就随他们睡去。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在盖房子的时候用了不少隔音吸音的好材料,除了不会让邻居以为这儿深更半夜闹凶杀,还能隔绝胖子震天响的呼噜。

我收拾了桌子去洗碗,闷油瓶则拎起磨好的菜刀去收拾一大块羊排和剩下的半拉羊架,今晚打算拖出烤架来弄回烧烤。

我洗完擦了擦手,在门边看闷油瓶精准而迅速地剁开一块块小羊排,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真正的一刀切。

午后的阳光有点儿暖有点儿亮,薄薄的一层晒在这个院子里,晒在闷油瓶身上。

黄花菜微微摆着叶子,在风中不住挥手。

突然间我有点儿恍惚,十年前我看见闷油瓶手里拿着刀的时候,是绝对想象不到他会用刀剁羊排的。

但这都是真的,在我眼前确确实实地发生了。我觉得自己圆满的不得了,人生如此,还有什么求的?够了。

闷油瓶突然停下了,弯腰从旁边一窝长得极其有个性的生菜里扒拉出个什么,然后笑了笑,捏在手里让我看。

一头尖一头圆,小小的带着点儿粉,是枚土鸡蛋。

我哎呦一声乐了:“给你做鸡蛋羹还是留着孵小鸡?”

闷油瓶点头道:“随你喜欢。”

从此剪刀变成了一只特别肯下蛋的鸡,连黑眼镜都啧啧称奇不远千里专程来瞻仰,走时偷摸顺走了我一筐我还没找他算账。胖子说它肯定是受到了胖爷身上革命精神的感召,厚积薄发,决定为社会主义事业做贡献了。

总之,平安喜乐,河清海晏,这又是很好的一年。



2016,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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