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淽

不拆不逆,宁拆不逆,逆狗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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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all邪】三十一枝花

吴总三十一枝花,芬芳美丽满枝桠 (:3▓▒

让我来把他摘下 >3<【已死

大花和瞎子只打了个酱油两位爷我对不住你俩【】

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是年纪轻轻没了男人的俏寡妇【并不

街坊邻居的闲谈里从来少不了关于东家的长和西家的短。

西湖边儿上一溜儿倒腾旧货铺子里的掌柜们也时常在凉风习习的傍晚,捧一壶茶,摇一把扇,摆一盘棋,凑一块儿谈谈天,说说地,再唠唠西泠印社旁那家古董店门前的是是非非。

“昨儿那小伙子又来了,见我还打了个招呼,一口的京味儿。”在东边儿开香铺瘦高的中年人抿一口龙井,“挺不错的小伙儿,怎么就跟着学干那个。”

“人乐意,你管人家。”一身家常白褂的老头儿闭着眼睛,手里转着两个磨光的核桃,咯啦咯啦响。“吴家三爷的名声大的外行人都晓得,那小三爷更是没上来就打了响炮,想跟着他干的人自然是追着抢着。”

这湖边儿的一溜邻居一做就是十几年,日常里挨着什么都看的清楚,再加上些听来的风言风语,小古董店的来头底细他们也差不多摸清了。

“老徐头,我怎么觉得不大对。”另一个摇着把蒲扇的胖脸男人擦擦汗,压低了声音略显偷摸地道:“那吴老板不是个……除了两三年前那个相好儿,可没多少人总往这地儿跑。”

“前些天才来过的那个粉衬衫,还有那个黑眼镜,你忘啦?”

“天晓得,年轻人哪就爱瞎折腾。”老徐头把核桃揣回裤兜,揭开杯盖喝了口水。“不过那个总背刀的小伙儿是真不错,唉……可惜和吴家人凑一起一准儿是个下地的,这么久没见他来过,说不定也是折在里头了。”

老徐头开着家旧瓷店,镇店的好货都是他年轻时候自己下地淘来的,现在手里还有几条货线,也算半个行内人,知道的不少。

瘦高个儿剥了个菱角丢进嘴里,丝丝的甜味儿和同情一起弥漫:“那吴老板也是命苦,年纪轻轻就死了男人……”

“好在最近那什么药的研究不是突飞猛进么。”胖脸男人说着,看见对面的老徐头一努嘴立刻收了声儿。

一回头,原来是那个年轻小伙儿又来了。

黎簇推门进去,吴邪坐在柜台后边儿抽烟,戴着眼镜正浏览新闻。

黎簇把手里的酸梅汤放在他面前,转身去把窗户开大了点儿,又调大了风扇。

于是吴邪身上萦绕的那股淡而不容忽视的味道散了一屋子。

那味道有点像生在海拔几千米之上苍莽耐寒的针叶林,又像直刺蓝天的南迦巴瓦或是绵延不绝的姜根迪如,又或是种种混合起来。

然而这味道并不是吴邪本身的。

黎簇没见过那个叫张起灵的男人,但他能通过这味道想象出这个Alpha的形貌。

比起外国对这类人群的称呼Alpha,在本土他们更多的被称为领导者。黎簇也是这类好斗分子中的一个,好强,好胜,但他不能不承认,光是这股强大冷冽的信息素,他就知道自己没戏。

斗不过另一个Alpha,意味着他得不到想要的Omega。

吴邪觉得嗓子有点儿干,拿过酸梅汤喝了一口,浓浓稠稠味儿挺正。

“盟哥出去了?”黎簇撸起袖子开始擦博古架,小心翼翼把金贵的宝贝们一个个移开。

王盟谈了个女朋友最近正黏乎着,吴邪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这点儿活儿都积下来了。

“嗯。”吴邪把湿毛巾盖在脸上,他觉得热,汗湿的白衬衫贴在背上闷得透不过气。

黎簇扭头对他道:“晚上吃什么?一会儿我出去买。”

“别。”头有点儿晕,吴邪闭着眼皱起眉头:“早晨我买了点儿菜,回去煮面。”

“炒什么臊子?”

“萝卜缨,你不是爱吃那个。”

黎簇笑了笑,声音打了个弯儿:“对了,你说过要对我负责了,什么时候正式收我当徒弟?”

吴邪扒下毛巾看着他道:“黑瞎子准备好给你当师傅了。”

“不成,你不能把我扔给他。”黎簇苦大仇深:“说好了是你对我负责。”

“况且你不那么神经,我还是比较愿意跟着你。”

“我教不了你。”吴邪摆摆手。

他淡淡道:“我也不想要个天天想着操我的徒弟,堵得慌。”

黎簇叹口气:“这事儿怪你,谁让你把我带回来。”

勾着我喜欢上了,又让我知道你早就有主了。

吴邪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时他还不知道这几天连着的酸梅汤里加了什么东西。

吴邪皱眉盯着面前的拓本,神情专注像在思考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想。

手机在柜台靠墙处远远充着电,呼吸灯一明一灭。

突然他抬头叫道:“黎簇。”

黎簇应了一声,拖着手里择到一半儿的菜,从门外的大槐树边几步跑进来。

吴邪见他满头满脸汗热得浑身透湿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只道:“你先去洗个澡,菜给我。”

“嗯。”黎簇一面把菜篮子递给他,一面忙着把贴在身上的T恤扯下来,“你关机,盟哥打电话跟我说长沙那边儿没问题了,让你宽心。”

吴邪嗯了一声,拧起的眉头还是没舒展开。

太浓了。

他解开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喘了口气,伸长手摸来遥控器把风扇开大。黎簇身上的Alpha气息太浓,让他觉得有点儿难受。

吴邪不知道最近自己怎么了,身体似乎对黎簇的信息素越来越敏感,轻而易举就会起反应。

毕竟在张起灵标记他后被除他之外的Alpha影响这种事从来没有过。

不正常。

吴邪起身去厨房拧开龙头,撩着水洗了把脸。洗完了也不擦,任由皮肤上的水一滴滴汇合再顺着脖子往下流,眼睛只是看着哗哗涌出的自来水。

他下意识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突然打了个抖。

杭州的三伏天,接近四十度的高温,他却在发抖。

“如果十年后你还记得我,就带着这个来这里,你或许还会在里面看到我。”男人递来玉玺,深黑的眼睛注视着他。

吴邪当时心道放你娘的狗屁,忘了你?就算老子脑袋被门儿挤了格盘了,这个身体也得带着你闷油瓶的标记活一辈子。

但现在,唯一让他感觉张起灵这个人还在世上活着的萦绕在他身边的气息,却毫无痕迹地在弱下去。

几年了?才六年。

身后响起拖鞋拍在地上的啪嗒声,温热又带着凉意的身体从背后贴上他,一双年轻结实的手臂环过来。

“别闻了,是我。”黎簇抱着吴邪的腰,脑袋凑在他颈窝,发稍的水滴在吴邪锁骨洇湿了他的衬衫,“是我给你喂了移情药。”

吴邪转身就是一巴掌。

他没留力,黎簇的半边脸很快肿了,嘴角破皮流了血,指印鲜红。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只刚刚甩过巴掌的手被收回去捂住嘴,因为用力过猛还有些颤。

“我要给自己争取个机会。”被扇肿的脸火辣辣的疼,黎簇却觉着自己出奇的冷静。

“也想让你尝试接受我。”

他知道吴邪很快就会发现,不过是初一还是十五的问题。

“人要向前看,你不总(这么说么)。”

“你错了。”吴邪闭上眼暴躁地打断他,声音很低:“总有一些人,一些事,让你即使原地踏步也不愿意往前走。”

吴邪从裤兜里摸出支烟点上,还没送到嘴边,闻到烟味就不住地咳了几声。

他的肺在那段时间里早就不堪重负了。

黎簇伸手抽了他的烟丢进垃圾桶,扣住他的手腕抵在身后的水池边儿上,倾身过去亲上那色泽嫣红的唇。

“可你没完全原地踏步,”黎簇道,“我在这儿,这不就是往前走了吗?”

“你不愿意走,我带你。”

对于鸭梨二十岁小年轻儿的男友力,吴老板表示呵呵【】

那天的事情不了了之。

吴邪明确表达了他的态度,算得上是以年长者的身份开导了这个年轻冲动的Alpha。

他的确是个Omega,但不代表他弱势,他坐在现在的位置上,很多时候更像一个Alpha。

但黎簇并没有放弃,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肾上腺素飙升。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估摸着吴邪的发情期快到了,黎簇打算把在皇城根儿下中南海边儿毕生所受的政治理论哲学修养的熏陶都贯彻落实干一番大事业。

这个“一番大事业”当然指的是吴邪。

但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实际上那天他连门儿都没进去,反锁了。

给吴邪打电话不接,拍门没人应,脑子里瞬间飘过各种不好的可能,黎簇急了,正准备掰段儿铁丝来撬锁时,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穿黑背心的高个儿男人,一看就是练家子的结实肌肉蒙着一层汗,右肩一大片黑压压的纹身,看不到全貌不知道纹的是什么。

气场强到可怕,盯着他一双眼睛漫不经心又充满压迫。

极富攻击性的Alpha信息素和甘美清冽的Omega的气息缠绕着扑面而来。

天生优越的对于Omega气息的捕捉能力告诉黎簇,屋子里面藏着一个处于发情期已经湿透了的Omega。

吴邪现在一定趴在床上,一双修长的腿缠着被子,闭着眼睛睫毛抖动,皱眉微张着嘴难受地喘气低吟,好看的脖子绷直,因为发情而软了身体想要什么东西插进去填满他……

黎簇吞了吞唾沫,觉得嗓子有点儿干。

他几乎立刻就硬了。

“你是谁?”背心男不耐烦道,像个黑面门神似的杵在门口,他嗓音有一点儿低沉,结合屋子里满溢的信息素来看刚刚正在发生什么并不难猜。

“我老板呢?吴邪。”黎簇努力挺直了背,不动声色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整个人都迫不及待想冲过去揍趴面前这人,心说我还想问你是谁呢。

黑发男人手腕一动就要关门,黎簇手臂跟着一格,这时候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吴邪。

“黎簇这儿没你事儿,快滚回去。”听得出他底气不足,夹杂着喘息。

黑面神眼神一凛,突然伸手摁了一下黎簇手肘一处地方,在他反应不及手臂酸麻的时候迅速地关了门。

张起灵当然是舍不得晾吴邪太久的,何况深植于Alpha本性中对Omega的占有欲也促使他不想再和黎簇废话,让这毛头小子听着吴邪的声音闻着吴邪的气息觊觎自己的Omega。

没捏着他的脖子扔出去已经算是极其给他面子了。

“我……”黎簇被对方眼里流露的凶性震了一下,只来得及说这一个字就被关外边儿了。

后来他想想那股常在吴邪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的雪松冰川味儿,知道那人就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倒斗一哥九门传说”“麒麟一笑,阎王绕道”的张起灵张老板时,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蜡。

虽然他并没有笑。

老话说得好,天时地利人和,干大事者,缺一不可。

但他还年轻呢,以后怎么样,谁都说不准。

黎簇掏了掏兜,勾出钥匙开了门。

吴邪戴着眼镜坐在书房里,身周堆满了杂乱无章的大部头,中间夹着各种折了角毛了边的零散资料,愣是给好好一张平原样儿的书桌垒起了城墙把自己藏里边儿,面前开着电脑。

他听到门响也没动,只眼睛从镜片上方瞥过来一眼,随即又转回去盯在屏幕上。

黎簇知道他忙起来就是一心扑在文档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没说话,轻手轻脚进了屋,把手里提的黑塑料袋放在书柜旁的窗台。

袋子打开,一股子清甜的香味儿弥漫出来,瞬间为房间里死水一样枯燥的空气注进了清爽澈然。

吴邪抽抽鼻子转头过来,终于正经地看黎簇。

他看了好一会儿黎簇手里那点缀着朵朵将开未开的洁白骨朵儿的一丛翠绿,问道:“怎么想起来买茉莉?”

黎簇摆弄着新买的花盆,小心翼翼把花连带着土一起放进去,“你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快成养在深闺里的小媳妇,我这不是怕关老师憋死么。”

吴邪,笔名关根,职业作家。

黎簇自打屁颠儿屁颠儿跑来给吴邪当责任编辑,深深意识到吴邪不仅是个作家,还是个“坐家”,天晓得这人性子怎么跟个蛇似的不喜欢白天出洞。

不知道一众自称老关脑残粉呐喊着要给关老师生一堆或者要让关老师生一堆的男女汉子要近距离观察几天是不是能挺住,坚定高举老关即真理的大旗不动摇。

黎簇作为一个曾经中二的关根脑残粉,大学一毕业就为了心目中的偶像投身进了水深火热的出版行业,一路削尖脑袋,颇费了些周折,最后站在了吴邪跟前儿。

结果看见想象里本应该是胡子拉碴头发蓬乱一身不修边幅的衣服透着陈芝麻烂谷子气息,有双沧桑睿智眼睛的朴实老关,变成了腰细腿长利落短发白衬衫黑西裤,眉眼不锐利却有那么点儿沧桑,看着顺眼又十分有味道的男神老关。

黎簇当时瞪着眼,心嗖一下就飞了,从此姓了吴。

心思转回眼下,吴邪已经把头扭了回去:“我说八个字儿你说了我的四倍,记住,少说多干。”

黎簇下意识数了数自己上一句话多少字儿,嘿,一个不差真是三十二。

“北京人就爱贫这我也没法儿,”黎簇就笑,“反正话多不影响多干。再说了,我干得怎么样你还不知道么。”

吴邪不想理他,做了个手势及时打住了黎簇底下没脸没皮的话,暗骂这小子越来越不学好。

“截稿日就明天,老师,老板,大大,咱能不拖了呗?”黎簇刚闭嘴不到一分钟,伸头一看文档显示的字数,绿了脸。

“你走我就不拖。”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黎簇摇摇头,严肃道:“我不走,今晚上当你监工。”

吴邪叠着二郎腿,左手细长的指头在键盘上敲打,右手摸过手机摁了几个什么:“喂,110吗……”

黎簇一个猛虎下山扑过去。

第二天关根老师总算准时准点交了活儿,由黎簇校对之后十万火急发回出版社整理排版。

当天下班儿的时候,黎簇和他哥们儿苏万一面商量着去哪撮一顿一面往外走,却突然截住了话头,因为他看见了在一层大厅角落沙发里坐着的吴邪。

夏秋之交的天气,吴邪却围了条围巾把自己裹得像个来自阿拉伯的国际友人。

“关老师好!”

苏万抬手打招呼,吴邪淡红的唇角难得露出个称得上温和的笑容朝他点头,把苏万晃了一下。

吴邪起身,迈开长腿走过来,苏万却感觉到身边的黎簇不对劲儿了,好像全身的毛都炸了竖起来。

“鸭梨你又做了什么孽……”苏万回过味儿来明白了,叹了口气。

黎簇还没忘了自己企图强上吴邪结果差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那个晚上。

随后身在公司大厅的一干人等都目睹了黎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堵门而出,被候在门口的吴邪一路狂追绝尘而去。

苏万惊叹于这两人的速度,咋舌道:“乖乖。”

随即两手拢在嘴边作喇叭状大吼道:“鸭梨!你安心地去!兄弟这就给你去买骨灰盒!二百五最好看那个!”

远远传来黎簇的一句操。

“正好还能赶上最后一回。”

黑瞎子透过墨镜看迈过门槛进来的两个人,他本来想笑一下,但他发现自己的脸僵着舌头也直着,嘴角变得沉重无比,怎么也牵不起来。

于是他的表情透出一种古怪的感觉,似笑非笑,不是云淡风轻的真心高兴,也不是薄雾浓云的把悲哀写在脸上。

解雨臣本就不待见张起灵,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又低下头去摁手机。

王盟看见了胖子和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人,对于那个人他模模糊糊有一些印象,但并不清楚,王盟很快放弃了在记忆中搜索关于这个人的信息,转身出门去买东西。

胖子卸下肩上的包,又拿过张起灵手里的一起轻轻放到刻花木窗前的轩桌上。

桌上落了一层灰白的纸灰,将本来就不怎么干净的两个大包扑的更加灰蒙蒙。

张起灵默然地看着眼前架设的灵堂,他知道自己回来晚了,晚了三年。

从胖子打了个电话后就拉着他直奔长沙起,他心里就涌上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吴邪的老家在长沙,他是知道的。

吴邪除了逢年过节不会大老远跑回去,他也是知道的。

一踏进吴家老宅,张起灵就闻到了非常浓郁的香火的味道,联想一路上胖子反常的言行举止,他心里有了种种不祥的猜测,但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吴邪的奶奶年事已高,怎么也轮不到吴邪,不会的。

可他进屋后一眼就看清楚了靠墙供桌上,被袅袅升腾的烟雾和飘飞纸灰萦绕显得有些模糊的黑白相片。

“他怎么走的?”

一片静默。

“走得不好,”黑瞎子下撇着嘴角不愿意多话,还是解雨臣接口道:“受了不少罪。”

他现在在哪里。张起灵本想问这句话,但话到了喉咙口,却涩得怎么都说不出来。

解雨臣看了看他,似乎明白了一样:“没有火化,土葬的。”想了想又补充道,“挨着他爷爷。”

张起灵什么都没说,但这间老房子里带着木香味的陈旧空气却一点点凉了。

他深黑的眼睛里,似乎也有些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熄灭消失了。

黎簇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愁云惨淡的光景,顺带还一眼看到了唯一一个陌生的男人。他回头低声问道:“老板,那男的是谁?”

吴邪在他身后一脚跨进来,却没有回答,越过他快步走向了那个男人,叫了声:“小哥?”

张起灵看着他,眼神有一瞬间是愣愣的。

吴邪径直走到张起灵身边,眼里有藏不住的浓烈情绪:“你……你怎么来了?”

接着才想起这一屋子人还没打招呼,笑道:“给三寸钉办个白事,你们这么齐?等轮到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有这待遇。”

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

解雨臣把吴邪的忐忑欣喜看在眼里,摇摇头咽下了这句回答。

黑瞎子捂住嘴,眼角有些抽搐。

黎簇有那么一瞬间忍不住想后退几步指着吴邪大喝:“呔!你是何方妖孽!把我那个蛇精老板还来!”

但眼看着眼前吴邪身上突变的气场和屋里不太寻常的气氛,他硬生生把到了嗓子眼儿的话咽回去了。

“我去杭州办事儿,想突击一下给你个惊喜就没打电话。谁知道你不在铺子也锁着,一转弯儿就见小哥在那儿站着。”胖子喝了口水拍了拍吴邪:“给你打没人接,问了大潘才知道你人在长沙,比国务院总理都难找。”

吴邪转脸向他道:“不声不响地突击谁知道你来了。我爷爷去时早留下话说三寸钉跟了他不下十年,不是凡物,以后要事狗如事人。我三叔那老小子不知道在哪儿猫着,剩下俩不管事儿。现在就潘子在盘口镇着,不是这么个事儿你以为我愿意跑回来。”

“麻烦,麻烦,旧资产阶级就他娘的破事儿多……”胖子打了个哈欠,寻地方儿补觉去了。

吴邪觉得皮肤一暖,是一只手突然摸上了他的脸。

满屋子人眼看着张起灵把手摸在吴邪脸颊,没说话。

这时候王盟回来了,把手里拿着的海之言塞给了黑瞎子。总算打破了诡异的安静:“黑爷你试试这个。”

黑瞎子仰脖儿一通狂灌。

下了半瓶后他抹了抹嘴道:“小三爷,我就想知道是你家哪个神经病在酒瓶口儿上抹的矾水。”他舌头还有点儿僵,捋不大直,“我有点儿话想跟他谈谈。”

解雨臣和黎簇极其厚道地努力绷着脸。

“天知道。”吴邪觉得一张老脸有点儿热,所幸在红之前张起灵把手放下了,顾不上嘲笑黑瞎子。

“吴邪,那是……”张起灵看向供桌上那张黑白照片。

吴邪扭头一看,淡淡道:“哦,那是我摁着张海客让黎簇给他拍的。镇宅用。”

张起灵嗯了一声:“拍得挺端正。”

黎簇瞪着眼,愣是没插上一句话。

一眼望不到头的白,偶尔裸露的山岩沉沉的黑。

风稍微缓了些,纷纷扬扬的大雪于是也变得温和起来。

积雪成了绵延的屏障,隔绝了凡尘俗世的喧嚣浮躁,只留纯净静谧的这一方天地,牧人赶着不紧不慢的牦牛,藏民转着绛红斑驳的经筒,喇嘛述着雍布拉康的宏伟,诵着邦贡恰加的轮回 。

茫茫飞雪中走来一个人,身上满挂着雪花和细小的冰凌。

他的身后,雪地中一串脚印尚未被风雪掩盖,压实的积雪结成了冰,长长延伸出去,没有尽头。

张起灵感觉颈后结着冰的发梢被温暖的气息拂着动了动。

他侧耳仔细去听,那双冰凉的唇贴着他耳边再次开合了几下。

即使雪地把这里变得异常寂静,吴邪的话还是很不容易听明白。他的喉咙撕裂得太厉害,发声都变得煎熬。

“别睡,”他轻声道,“不能睡。”

吴邪又说了什么,张起灵点了点头。

他找了块巨大的岩石,在背风面放下吴邪,两个人坐下来短暂地休整。

背包里的保温瓶打开来,里面的水还冒着袅袅的热气,雪花还在空中就被暖化了,融成一小滴水落在张起灵袖口,很快又结成薄薄一层冰。

他托着他的后颈慢慢喂了些水,虽然吞咽时疼到吴邪觉得会漏出来,但有水滋润还是让他好受不少,身体也稍微暖了。

零下几度的天气能把水瞬间冻成冰,张起灵吮了吮吴邪嘴唇,又把顺着他下巴弧度滑下去的擦干净。

“好了点儿,我跟你走。”吴邪声音嘶哑但清楚了不少,“别背了。”

“嗯。”

吴邪眼神复杂地注视眼前咫尺的这个男人,这世上唯一一个两次跟着他跳下悬崖不顾一切来救他的人。

当初他说是十年,他就安安心心等。

然而现在他又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儿,来救一个他或许已经感到陌生的与世界的联系。

吴邪第一次觉得对自我的厌恶达到了顶峰,他不敢和张起灵对视,他怕看到那双寒潭海镜般的眼里映出不成人形的自己。

不到十年身心就沉重扭曲成这样,他有时会想闷油瓶活了这么久,看过那么多阴险恶心的事情,他有没有觉过累?

可张起灵和他不一样,身边没个亲近的人掏心窝子,也没个家让他能安心坐下来喘口气,他不能停,也不会说累。

看了很久,他呼出一口气,突然泄了劲儿一样,身体软着朝面前的人歪过去,神情安宁祥和就像温顺的依赖。

张起灵揽住他的肩膀顺势把他带进怀里,温热的吐息拂着吴邪落了雪的漆黑眼睫,簌簌抖了抖。

两个人冻得冰凉的脸贴在一块儿,大衣毛茸茸的领子扫在边儿上有些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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