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淽

晨起

“别睡了。”
“路明非。”
“起来，3,2……”
“我起我起还不行么？！拿这仨数吓唬我四年了你！”团成一团的棉被刷拉一下子抖开，路明非像发炮弹咚地弹起来窜到楚子航面前揪住他的衣服，呲牙咧嘴十分不爽:“说吧又想干啥？理由我不满意今晚就睡沙发！”
才五点这是干啥！
楚子航瞟他一眼继续刮自己的胡茬，淡淡地说：“昨天晚上你自己的话不要忘。”
路明非愣住，挠头想……没想起来。
楚子航深知同居人的德行，开口提醒道：“减肥。”
他一提醒路明非想起来了，昨天去医院体检发现自己又长了三斤肥肉，回到家他放出狠话说要减肥，楚子航就顺水推舟问他要不要早上和他一起晨练，路明非一时脑热就答应了下来……
“想起来了就快收拾。”楚子航说。
“……可我还想睡。”路明非坐在床上揉眼睛打哈欠，企图通过卖萌这项蹩脚技能让楚子航放弃。
“你答应了不能反悔。”楚子航斜了他一眼，无动于衷。
“我腰疼。”路明非哼唧着闭起了眼。
“上次做在两天前。”整个一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呸呸呸。
楚子航耐心有限，直接伸手拎起路明非后领把他放在地板上，爱睡接着睡。
路明非耷拉着脑袋认输，乖乖去卫生间拾掇自己。出来时楚子航已经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脱下睡衣换上了宽松的T恤和亚麻短裤。
清晨的阳光正好，院子里葡萄爬了满架，嫩绿的色泽充满了生机。
才早上五点，公园里已经有很多老人在晨练。其中不乏有穿着家常白褂子打太极抖空竹的老先生，一派安宁闲适。
两个年轻人出现在年龄全是五十以上的老头老太太们中间真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一双双眼睛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两个小伙子，心里暗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长得越来越好了。

石板路边，路明非扶着膝盖气喘吁吁，慢跑两圈都能成这样子，楚子航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一脸早已料到的表情。
“你体质不好，体力也太差，学校的体能课你都上哪去了？”楚子航拖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坐在长椅上。
路明非摆摆手只觉得嗓子快要爆了，没力气回楚子航的话，心说那是师兄你体力太禽兽了好不好别难为普通人啊，你拖着我做完三次我都没晕过去你咋不说我体力好呢。
楚子航当然不知道这家伙脑袋里在想什么，拧开水瓶盖凑到路明非嘴边，后者直接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下几大口，楚子航看他脸色缓和了一些，轻轻舒口气自己也灌了几口。
“这儿疼。”路明非指指自己肋骨下方，一吸气就疼。
“锻炼太少，岔气了。”
楚子航伸手绕过路明非背后在哪里按了一下，后者怪叫一声后却发现肋下已经不难受了。
路明非看向自家师兄的眼神中充满了嘚瑟。
嘿姑娘你羡慕我么？时隔四年，他再次想起这句话。
旁边走过的两个老太太嘀咕这哥哥对自己弟弟真好。
“唔嗯行了，不疼了。”路明非拍拍楚子航，告诉他自己缓过来了。楚子航放开手，问他道：“再跑一圈？”
看见后者瞬间满脸菜色他就懂了，干脆拉起他去吃早饭。昨天吃的是老豆腐油条小笼包，今天就吃拉面，正好公园偏门那儿有一家。
路明非作为一个极品吃货最爱早餐竟然是清汤拉面，芬格尔知道时瞪着两只眼睛大叫我靠这是什么神物竟然能牢牢抓住你的吃货心！不行再去中国你得带我去我一定要吃十碗！
路明非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理由是欠债不还。
小小的面摊连个招牌都没有，店面也只是用几根钢管撑起防雨布搭成的，生意却异常的好，老头老太络绎不绝，五张桌子坐的满满。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位置，好在老板和四个伙计手脚麻利，拉面下面捞面上面炸油条，四人配合默契动作不带一个多余，三四分钟后叫的两碗面四根油条就端到了面前。
闻着那味道路明非就觉得口水要滴下来了，这家老板用的不是面汤而是骨头汤，汤色泛着一点白，香浓且营养。碧绿的香菜葱花都精精神神，一看就是新鲜货。面条细长匀称分量又足，油条金黄够脆，目测就连老北京早餐店都比不上这儿。
路明非吹了几口立即开吃，比起那些高档餐厅里的精致料理他还是喜欢这种市井的小摊子，便宜不说，宽松舒适的氛围就是那些餐厅所不能比的，前者穿件大背心儿一条大裤衩人人都能来，后者则得西装革履正襟危坐一板一眼，价格昂贵却填不饱肚子，吃完了出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啥。
十块钱搞定早饭，要响应勤俭节约，要反对赤裸裸的形式主义。
楚子航习惯先喝汤，这样可以润润食道不会吃饭噎到，他告诉过路明非几次可后者死活改不了，美食当前第一反应永远是扑上去就吃。反而是路明非把油条泡在面里一起吃的习惯传给他了，虽然油条不脆了但也是很好的吃法。
一人一碗面两根油条很快消灭，去早市的路上路明非还有点儿意犹未尽，念叨着明天他还要去那儿吃早饭。

早市上的蔬菜永远是最新鲜的，有虫蛀眼的青菜小白菜卖相没超市里的好，却证明了化学药品用的少，安全健康。楚子航和路明非回国后几乎不买超市里的蔬菜，没事的时候天天跑菜市场，都挑最新鲜的一兜一兜买回家，但是到了楚妈妈手里都得完蛋。
“苦菊、油菜、青椒、胡萝卜、猪肉……”路明非点点东西，嗯，全了。
“师兄，东西买完了咱回吧？”
“嗯。”
“得嘞，皇上起驾回宫——”
两人回身往家走，太阳在身后升起，清晨的阳光映出他们连在一起的影子。

【End.】